让信念与行动齐步


讲方法,谋技巧,志在必得;稳心态,提效率,胜利在前。大拼一年,定能攀花折桂;勇搏十个月,必然金榜题名。

吉庆街吉庆街是武汉一条普通的小街。
去武汉,夜里,两友人请我去吉庆街喝酒。大排档延伸了整条小街,几乎座无虚席。席间来往穿梭着众多卖艺者,只需十块钱,便可以为你唱上一首。与友人边喝边聊,女孩就凑过来了。她怀抱一把琵琶,落落大方之中,稍有羞涩。她问我们要不要点首歌,声音很轻。我说,不要了。她说,是三十块钱一首。她的话让我意外,我想她应该说“八块钱一首”或者“五块钱一首”。将价钱高当成卖点,她可能是这条街上唯一敢这样做的歌手。
女孩娇小白净,椭圆脸,头发盘在头顶,很有些古典气韵。她独自一人,这并不多见。卖艺者多为组合,一奏一唱,更有七八个人的乐队,能演奏声势浩大的《土耳其进行曲》或者《黄河》。孤身一人的女孩和她怀里的琵琶很是扎眼,她站在我的面前,我闻到若有若无的丁香气息。
我说,那来一曲吧。她说谢谢,坐下来,递我一张塑封的曲目单。曲目很少,且多是黄梅戏唱段。我说就来《十二月调》吧!我打出一个丑陋的酒嗝,那时我的模样或许就像孟姜女过关时把守关口的老爷。然女孩并不计较,她向我弯腰致谢,然后,琵琶如珠帘般响起,我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挂红灯。老爷高堂饮美酒,孟姜女堂前放悲声……五月里来是黄梅,梅雨漫天泪满腮。又怕雨湿郎身体,又怕泪洒郎心怀……
我发誓我从未听到过如此动人的声音。声音婉转凄美,弹性十足,催人泪下,直让人肝肠寸断。随着歌声,女孩眼角开始湿润,然后,突然间,泪如雨下。
……六月里来热难当,蚊虫嘴尖似杆枪。愿叮奴身千口血,莫咬我夫范杞良……
女孩变成孟姜女。孟姜女就是女孩。我想她哭过多次。在这条街上,在她唱到这里时。我不知道她是为孟姜女而哭,还是为她自己而哭。可是我坚信那不是表演。她的哭泣真诚,眼泪清澈。我无法不被她打动。
我掏出三十块钱,与友人匆匆逃离。我本来想给她五十块钱,可是我怕她伤心
与友人寻得一处酒吧,弹了钢琴,喝了啤酒,我很快忘掉悲伤的女孩和悲伤的孟姜女。我甚至与友人玩起骰子,我总是输,便不停地喝。后来我喝多了,偶尔赢一次,也喝。我想那天我喝掉至少三十瓶啤酒——我喜欢纸醉金迷的感觉。
从酒吧出来,已是凌晨。天空飘起雨,飘忽不定的灯光如同滴落宣纸上的淡彩。我们需要穿过吉庆街去对面马路打车,于是,我再一次看到女孩。
因了雨,街上食客已经很少。然女孩仍然暗在角落,怀抱她的琵琶,安静地坐着,我想她也许被拒绝过多次。本不想再打扰她,可是她看到了我们。她冲我们招招手。嗨。
鬼使神差般,我们再一次坐到小吃摊前。女孩礼貌地凑上来,于是我们有了一些闲散的交谈。
怎么还不回家?
再守守。
一个人住吗?
几个女孩一起。都在这条街上唱歌。
唱几年了?
八年。
天天这样唱?
天天这样。
我盯住她。她多大?十八岁?二十岁?二十二岁?其实她完全不必在这里受苦,她那样年轻,面容娇美,能弹会唱,机会很多。可是八年里,几乎每一天,她都会怀抱一把琵琶,在一群顿着酒嗝的人的面前,进入到孟姜女或者自己的世界。
我告诉她,你唱得非常好,你应该参加一些选秀节目,你肯定迅速成名。她看看我,笑了。她说,谢谢。我不知道这一声“谢谢”,是表示赞同,还是表示拒绝。
那天我非常世俗地要走她的电话。我对她说,我认识或者可能会认识一些电视台的导演,如果有类似节目,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她再一次笑笑,说,谢谢。
我回到我的城市,日日奔忙。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很快挤满,删了几次,终于将她删掉。我从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我想我以后也不会给她打电话。我或许并没有让她成名的能力,她或许会非常认真地拒绝成名。怀抱一把琵琶,在嘈杂中演绎一曲《十二月调》,或许就是她最踏实最安然的生活——吉庆街便是她的世界。
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我便会想起她,想起她的歌声。也曾动了去武汉看她的念头,但每一次,我都被自己说服。她还认识我吗?这么多年,有多少个类似的我在酒后许下的多少个类似的诺言,或者,在长长的吉庆街,有多少个类似的她一边哭泣一边演唱着类似的《十二月调》?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假如去武汉,假如我去,我一定要在夜里去吉庆街喝酒。我希望在那里遇见她。我希望在那里遇不见她。
理性的勇气前些日子,我所生活的小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一个在湖边玩耍的男孩不小心跌入湖中,正好有两位男青年同时听到他的呼救。第一位男青年奋不顾身地跳下去,他水性很好,可是当他游到男孩身边的时候,由于水温太低,一条腿突然抽筋。不仅如此,湖里的荷花、浮萍、水葫芦、香蒲也给他造成很大麻烦。这时第二位男青年跳了进去。他水性很差,他不像救人更像自杀,如果没有第一位男青年的及时相助,他也许游不回湖边。当然男孩最终还是被救上来,两个男青年也平安无事。此事上了电台,上了报纸,上了电视,但是我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将荣誉和光环给了第一位跳下水的男青年,而对第二位,却只是轻描淡写。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知道第二位跳下水的男青年并不需要光环和荣誉。他跳下水,只为救人。所有荣誉和光环跟生命比起来,我想,没有人会选择前者。但我还是想对第二位男青年致敬,甚至,我对他的赞赏,远远超过第一位。
因为他是第二个人。因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跳下水的。如果第一位男青年更多依靠了“救人的本能”,那么,第二位,除了本能以外,还需要比第一位多出更多的勇气和自我牺牲的精神。
他知道水温很低。他知道第一位男青年的腿已经抽筋。他知道水里的植物会给救人造成太多麻烦。他知道自己水性太差。他知道第一位男青年已经筋疲力尽。他知道自己的纵身一跃,对他的生命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还是跳了下去,我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勇气,似乎更值得我们的尊敬。因为他的勇气,更是理性的。
生活中有太多这样的事情。我们往往会记住第一个人却忽略掉第二个人,但其实,很多时候,第二个人所做的事情,比第一个人还要伟大。
你是离他最近的人那人去超市买菜, 横穿了马路。他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 ,并未注意到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突然男人听到橡胶轮胎发出尖锐的叫声,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击碎了汽车的挡风玻璃。然后男人落下,砸弯了路边的护拦。
男人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神志惶惶惚惚,仿佛世界正在远离自己。男人进入到一条金色的通道,远处一片霞光。男人顺差这条通道往前走,哪知道他的家人就站在身后,可是他停不下来。仿佛那是别人的双腿,不受控制。他希望有人能够拉住他,哪怕仅仅唤一声他的名字。
真的有人拉住了他,真的有人在低唤他的名字。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好象他的爱人,又好象不是。那只手紧紧地握着他,轻轻牵着他往回走;那声音温柔并且焦急,让他不忍拒绝和离开。男人在呼唤声和手的牵导下往回走,神志一点一点地回归。他听到急救车呜啦呜啦的叫着,有远至近;他知道周围挤满了乱哄哄和惊慌的路人;他自己的身体被撕成了碎片,疼痛难忍;当然还有那双手。那双手一直陪伴着他,那声音呀一直轻唤着他,直到他再次昏迷。
两天后男人在医院时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女人。女人坐在床头,轻轻地握着他的手,他朝女人笑笑,然后痛苦的抽动一下身体。他发现自己的腿还能动,尽管异常艰难。男人感到一种天崩地裂的幸福,他在这种幸福中快乐的睡去。
终于能够下地走路。他给女人讲他的遭遇车祸时的感觉。他说如果不是你及时考虑到,如果不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并轻唤我的名字,我将极有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可是我并没有握着你的手并叫你的名字呀!”女人说,“在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被护士抬上了救护车。”
“那你怎么知道我出车祸了?”
“是一个女人打电话通知我的。那时我正在家里洗衣服。”女人说,“难道是她……”
女人在手机里导出那个电话号码。拨过去,果然是她的声音。他们坚持要请她吃饭,她推辞说:“举手之劳而已……”男人说:“你一定得来。不是别的,而是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两个月后他们聚在一起,那时男人已经基本康复。那是男人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她的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男人说:“谢谢你。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我家的电话号码呢?”
她说:“你的有一本通讯录。你的名字,还有你家的电话号码,都在第一页里写着。”
男人说:“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并轻唤我的名字吗?肯定是。当时神志模糊我的还以为是我的爱人……我问过医生,他说这对挽留一个人的生命很重要。难道,你以前是学医的,或者学心理学的?”
她笑了笑,说:“都不是,我之所以这样做,只因为前几年,有人曾经这样对我做过。我知道那是一位陌生的男人,可是我找不到她。”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道伤疤就是那场车祸留下的。其实我根本没有做什么,我也根本不会做什么。在那时,我所能做的,只能握着你的手轻轻叫你几声……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我只是,重复和延续了那个男人的所为……”
是的,在很多时候,而对一位正在经历灾难的孤独的人,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但至少,我想,我们还可以握着他的手,然后告诉他,你并不孤独。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低唤他的名字……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那是你是离他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