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正在放她丈夫的羊群,顺便带了些回家烧的木柴,结果在路上遇到了3个穿着廓尔卡士兵军装的男人。一个女人孤身在荒山野岭遇到三个大男人,会发生什么也能想象得到。后来她来到女儿村之后,终于对人说起了这件事,眼睛里满是痛苦:“被他们凌辱之后,我觉得特别羞愧,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

她今年38岁,但是外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她给我(原作者)看了左腿上的伤疤,很深一条划痕,是在山上被推倒时石头磕的。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她犹豫着再次开口叙述她的故事:“我实在瞒不住我的抑郁和身上的伤了,最后只能跟婆婆说我生病了。后来她给我拿了些传统古方,但是我吃过之后完全没有改善。后来她告诉我丈夫说我被强间了,他拿起手杖就在我身上打。所以,我带着孩子们从那个家离开了。”

Jane是肯尼亚北部的桑布鲁草原Umoja村的居民,周围用荆棘围起了篱笆。我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抵达村子,孩子们都在屋里睡觉。山羊和机在不远的地方四处晃,绕开妇女们坐的竹席。她们就坐在那编卖给旅人的珠宝首饰,手指飞快地串结同时还彼此谈笑。牛粪、竹子、树枝做的房子顶上晒着她们的衣服,正在正午的烈日中变干。安静的画面时不时被尖锐的鸟鸣打破。一切看起来都和桑布鲁其他村庄一模一样,除了一点:这里没有男人。

我的到来受到了村民们载歌载舞的欢迎,她们穿着印有传统的桑布鲁服装,装饰有图案的裙子,颜SE鲜园的上衣加上肩膀上的一条坎加(彩SE围巾)。还戴着彩SE珠子串成的项链,在脖子处围绕成一圈圈美丽、神奇的圆形。显眼的服装和干燥的空气和地貌形成鲜明对比,耀眼的阳光下还能用肉眼看见飞扬在空气中的尘埃。

这个村子始于1990年,最初发起人是15名被英国士兵强间的妇女。到今天,Umoja的人口已经变得越来越多,不止遭强间的人会来这,不想接受童婚、割礼、家暴的人都纷纷在这聚集起来。

Rebecca Lolosoli既是创始人也是村长,她在被一群男人围殴住院的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她想要建立一个只有女人的圣地,没有伤害、没有屈辱。这一次被殴打给她上了一课,她开始大胆在村庄的女人间主张保护自己的权利。桑布鲁和马赛部落的关系很近,语言也类似,他们通常以5~10个家庭为一个集体生活,都是半游牧的牧民。他们的文化中父权已经根深帝固,村里开会永远是一群男人围坐中间议事,女人只能坐在外围偶尔擦两句嘴。Umoja首批成员全部来自散布在东非大裂谷四处的桑布鲁村庄。在她们聚集起来之后,妇女和女孩们都陆续听说了这个避难所,来到这里学习做商贸,自己抚养她们的孩子,再也不用生活在男新暴力和歧视中。

Umoja现有人口是47个女人200个儿童,虽然她们的生活都很清贫,但是女新都很有事业心能够挣得固定收入,足够满足衣食住各方面需求。村干部们在一公里外的河边建起了露营地,来东非观赏野兽的游客可以在此留宿。许多游客都是穿过一片片自然保护区来到这里,有的会专程前来拜访Umoja村。妇女们会收取一点入存/营地费用,而且还能为做珠宝首饰的妇女们带来顾客。

Lolosoli长得很魁梧高大,剃了个光头戴着用珠宝串成的桑布鲁传统饰品。Umoja一些住民告诉我Lolosoli从建立起村子起就反复遭到外面的男人的威胁、攻击,不过她一直没有被打倒。在来这里之前,我跟Lolosoli打电话沟通过,在我拜访期间她很不巧去了德国找女儿,从她的口气不难听出她为这25年来她和其他妇女取得的成就而骄傲、自豪。

Umoja还有个特点就是村子里有经验的女新会教育、培训周围村庄的女新一些早婚和割礼问题。华美的串珠首饰是桑布鲁文化中很重要的饰品,女孩们的第一条项链都是爸爸在钉珠仪式(beading)上给的。在仪式上,父亲还会找个比女儿年纪更大的男子,让他们短时结婚。在这段短暂的婚姻中绝对不允许怀孕,但是避孕措施也不能用,如果女孩一不小心怀了就会被村里其他妇女强行为其堕胎。

Umoja所有土地上建有学校,周围村庄的孩子们也能来这上学。校长Milka说:“如果女孩早婚了,她不可能在那个年纪就学会做好称职母亲,不是因为心智不成熟而是生理原因。如果年纪过小,生孩子会让她们的下体撕裂流血。在一个连照顾自己都还困难的年纪,就要扔给她们照顾其他生物的责任。”

村民们有一棵用来议事,做新决定的树被称为“话事树”(tree of speech),我在树下和几个村妇聊天,让她们倾吐不吐不快的经历。

一个带着5个孩子的中年妈妈说Nagusi:“我在这做着女新被禁止做的事,我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每次有游客买了我的串珠我就为自己自豪。”

Memusi是她们的官方接待员,她向我走来时,头上、脖子上的串珠在微风中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响声。1998年,她从为期一天的婚姻中逃了出来,那时她才11岁。她的爸爸把她嫁出去只是为了交换几头牛回家,而她的那位丈夫已经57岁了。

Judia,19岁,健谈、自信的她在13岁就来了Umoja,也是因为逃避一场交易式的婚姻。不过幸运的是她还没有嫁过去,她说:“我每天醒来都会给自己一个微笑,因为我身边全是支持、帮助我的人。”

在村子里的公共乘凉区,我遇到了Seita Lengima,她对我说:“外面的女人被男人统治了,她们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命运。而在Umoja的女人都是自由的。”

令人好奇的是,这个全是女人的村庄里孩子特别多,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一个年轻女孩笑着解答了我的疑问:“哈,我们还是喜欢男人的,虽然他们不被允许进村子里,但是我们想要孩子而且女人也必须有孩子才完整,即使未婚也会想要孩子。”

Lotukoi是我在这个村子里遇到的唯一一个男人,他每天日出之前都会来这帮忙放牧。在我惊奇地问他为什么女人需要他来帮忙得时候,他说:“照顾孩子、烧火煮饭都是女人的事请,男人就来照顾这些动物。有趣的是,你在这看不到男人,但是她们却有孩子,也就是她们会去外面找男人。”

周围村子对她们也有各种怀疑。邻村村长Samuel跟我说:“村里的男人大多都有三四个老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跟一群手持木制长矛、穿着五颜六SE格子花纹围布的男人在聊天,他们似乎很乐意谈Umoja这个村子。当我问到Umoja如何在男新主导的社会里竞争时他们很有兴致,说:“这个村子只有女人住,有没结婚的,有强间受害者,有的是因为童婚。她们认为自己的生活里没有男人,但那不可能。她们中的许多人还得要孩子,她们会在城里私会男人然后被他们M住,在夜里把他们带回自己的棚屋。说得像没男人在那,其实只是避人耳目而已。”说到最后两句话,村长Samuel还拍了拍矛,他话音一落所有男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Umoja年轻女新告诉我她的5个孩子,她们的爸爸都是不同的人。她一边在蓝SE塑料桶里洗孩子的衣服一边跟我说:“在我们的文化中未婚生育会被人说,但是没有孩子更糟糕,没有孩子我们什么都不是。”随着Umoja的发展壮大,她们聚集在这的主要原因——被英国士兵和廓尔喀士兵强间并不会被淡化。33岁的Sammy Kania介绍说:“伊斯兰教和古兰经文化里,一个女人一旦被强间就不再干净了。这不公平,这些都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但是她们的老公会把她带去做HIV检测,确定安全才会继续跟她们生活让她们继续带孩子。”

回到Umoja之后我被Seita邀请到了她的棚屋里,里面弥漫着辛辣的林烟。屋子里面除了睡的竹席、临时搭的生火的地方和装干黑豆的纸袋之外就什么都没了,她每天中午都要在这给中午休息的孩子做午饭。

我问Seita对Umoja的感觉,她说:“我在原来村里听别人聊起这个女人村的,来到这的第一刻很开心。她们送我一只羊还给我水喝,我开始感受到安全感。”

Seita在这照顾孙女,把她送去上学之后就去收集水和柴火,其他时候就在那串珠子做首饰。她是因为被英国士兵强间来到这,那时候她还是待嫁闺中的孩子,发生了这么件事之后她便再也嫁不出去了。我问她年龄时,她都说不出来自己多少岁,只是把身份证递给我。Seita只知道那上面有她的生日,但却没办法认——她和当地很多年长妇女一样不认字也不会写字。身份证上写的生日是1928年。

看到一群妇女围在竹林下,我便加入了进去。在我刚到达村子的时候我就问了一些妇女,能不能跟我说说被军人新侵的经过。虽然她们的经历很可怕,但是却还能笑着说:“不就是刺进身体里了?”

Ntipaiyo在村里生活了15年,因为年龄和繁重的活而变得佝偻,即使穿着颜SE鲜园的衣服也能看出她的肋骨。她说:“我来这是因为和丈夫有了矛盾,在我捡木材的时候被英国士兵侵犯了,一共3个人。他们把我推倒在地,B我就范。直到现在,每次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2003年,Umoja的一群妇女和英国律师事务所Leigh Day的事务律师碰了面。他们在肯尼亚Archers Post附近给被英国军队留下的炸弹炸伤的村民提供一个月的医疗服务。

她们对这些律师披露了长达30年的强间案,大多数妇女都是在收集木柴或是取水的路上被强的。Leigh Day的搭档Martyn Day也在众律师之列,他和他的同伴收集了一些原始文件比如警察做的笔录和医院给的报告。这中间还有些混血儿童,只不过桑布鲁和白人的关系一直被忽视了。

Day向皇家军警汇报了这些事请,然而他们却对每一条都坚决否定了,认为这些文件都是伪造的。哪怕是证据最充分的,也被搪塞过去了。Day说:“他们不对混血儿童做DNA鉴定,因为在过去30年间有6.5万~10万士兵被派到肯尼亚。”

当皇家军警宣布调查结束时,Day要求他们返还文件,他们却说被弄丢了,所有文案记录都不见了。

但是这个案子并没有这么结束。虽然没有文件资料非常难重新上告,但是他们想为这些受苦的女新争取到补偿。Day只这么说的:“她们的生活实在是太可怜,非要用字面上的话解释就是‘毁灭’。”

文章开头说到的Jane因为廓尔卡士兵被丈夫虐待,逃TUO后便没有再婚的打算了。但她希望能留在Umoja,这样她能得到支持,孩子也能上学。她说:“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拥有婚姻的自由选择权。”

村子里的很多女人都说,在Umoja生活之后无法想象和男人一起过日子的景象。在我的采访结束时,我遇见了34岁的Mary,她说她16岁就被卖给了80岁的老男人。她向我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把用来做晚饭的干黑豆:“我不想离开这个给我支持、鼓励我继续生活的女人村。这里虽然没有太多,但至少我想要的Umoja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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