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耻辱,必能成大器;能知己短,必可成完人。
有梦是不会忧伤的第一次听说“旭日阳刚”这个歌手组合时,觉得名字真怪。点开那首《春天里》的演唱视频,心,有点发抖。
发抖,可能因为恐惧。记得刚来北京时住在地下室,突然停电,这十平方米坠入黑暗。是胶布层层包裹密不透风的黑,是毫无轮廓死气沉沉的诡秘的黑。地下二层,没有窗口。我举起自己的双手,它们完全融化在黑暗里。
发抖,可能因为感动。冬天穿着旧棉衣去动物园,看到一只黑鸟在冰面掠过,丝毫不因寒冷而减轻其飞翔的美,青春的心也充满力量。
八年弹指一瞬,在人流涌动的这个大城市,有了自己的小窝,有了相亲相爱的人,在预定的轨道上驾轻就熟,看着熟悉的风景。梦想?不是非要写出什么不朽之作,或许只是周末爬趟香山。
听这首歌,仿佛在看寂寞来路,在看私人青春,唤起了一种熟悉的忧伤和悲壮。
“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曾经的苦痛都随风而去,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旭日阳刚”由44岁的王旭和29岁的刘刚组成,是漂泊在北京的农民工,因为放不下心里对音乐的向往,刘刚干脆当了专职流浪歌手,王旭则白天在药材厂干搬运,晚上去公主坟的地下通道唱歌。两人就是在地下通道认识的,后来时常在一起喝酒,唱歌。
两人都是穷小子。王旭在河南当了N年农民,不过混个温饱。2000年来京烧锅炉,一边工作“一边唱歌给两个大锅炉听”。后来干过很多行当,唯一没变的是爱唱歌。他说:“繁华的城市让我惶恐,只有歌唱,能让我心安。”
刘刚晚几年来京,也居无定所,脏活累活都干过。有一次他饿极了,摸摸兜里没钱,看看屋里没货,四下翻找,干脆把做饭的铝锅提了出门,在收废品的那里卖了两元,换了几个馒头。费劲地养活自己,似乎就是为了唱歌,再穷,那把吉他都是灵魂附体般地抱着背着。
“漂”了七年,刘刚从22岁唱到了29岁,没有房子,没有姑娘。他给父母打电话,吞吞吐吐地说:再让我唱两年吧……
在不同的地下通道,两个男人守着一份相同的小梦想,用歌声向世界宣告:我不服输。
直到他们演唱汪峰的《春天里》走红。
如今的网上有这对农民工兄弟演唱《春天里》的各种视频:大学生自费帮他们拍摄的MV,万人演唱会上他们和汪峰的合唱,在《我爱记歌词》栏目唱完后领唱员全体起立致敬,走上《星光大道》毫无悬念地夺取周冠军……而在最新的《我要上春晚》节目中,旭日阳刚以网络人气投票第一的优势获得了登陆兔年春晚的门票。
我反复看的,是他们最初的一段视频。用手机录制而后传上网的,画面不清晰,声音模糊,却以原生态震撼着观者。
10平方米的简陋房子,家具凌乱,床上没叠被子。两个大老爷们,一人一只酒瓶,红脸赤膊,在那里嘶吼着汪峰的歌《春天里》。赤裸裸的呐喊和血泪,奔涌而出。王旭手里夹着一根烟,昂头闭眼,陶醉其中。
我在想,那是怎样一个燥热的夜晚,灵魂破茧,情感爆炸,在酒精和往事的催眠下,音乐和肉体合二为一。
我反复地听了很多次,忽而平静,忽而伤感,忽而雄心万丈,忽而满心怅惘。
像我这样的“钢镚”很多,网友们听歌的感觉各有不同:
“刚来深圳时找不到工作,买不起盒饭,舍不得坐摩的,边走边唱。过年买不到火车票回家,几个兄弟大年三十在宿舍里喝着啤酒唱到哭……”
“音乐不分高低贵贱,不是穿燕尾服打领结在金色大厅唱咏叹调才叫音乐,真正的摇滚乐就应该是这样的!为了呐喊出真实的心声!”
“农民并不是只会种地,他们也会唱歌。农民工兄弟的呐喊是生命最真诚的写实,直指人心!”
还有网友建议:“这首歌必须上春晚,因为中国有两亿农民工兄弟!”
为什么农民工版《春天里》让这么多人泪流满面?
因为我们共有一个青春。不论曾经奋斗过的,正在奋斗的,在车站里扛着大包的,在街头埋头吃方便面的,在高楼大厦格子间接电话的,在大街小巷骑单车顶寒风送快递的……都曾经为梦想掉过泪,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跌倒,躲在一个人的角落哭泣,欢笑,沉默,怀着或者埋葬梦想,继续生活。
有几个人的梦想能成真?王旭直到44岁,才熬出了头,有了名声,有了各种邀约。然而,他说,我喜欢唱歌,不管有没有名。
唱着,就是梦想。我记得他唱歌时昂首闭目的陶醉。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春天里有梦。有梦是不会忧伤的,忧伤的,只是梦碎了的人。
天道酬勤都说他很幸运,出生在演艺世家,父母都是响当当的明星。但人们并不知道,他16岁成为英皇的签约艺人,并不是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为了替生意失败的父亲还债而签下“卖身契”。为了练好音乐,小小年纪的他只身奔赴日本求学,全部家当只有一个背包、一件外套、一双鞋、一把吉他。当时,他住的地方离东京有两个小时车程,而他上课的时间是早上八点,疲惫的他每天都会睡在街头或者电车里。在别人眼里,他是受人羡慕的“星二代”,谁承想生活的压力和艰辛早早地就落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对此,他平静地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男孩子就应该早点独立,为家人分担。”
都说他很幸运,靠着父母的影响力和圈内前辈的提携,出道不久就机会不断,星途灿烂,并成为香港历史上在红馆开演唱会的歌手中最年轻的一个。人们不知道,他首次登台表演,迎接他的是满场的嘘声和成千上万支扔过来的荧光棒。后来,只要司仪一报出他的名字,台下立刻嘘声一片,喝倒彩声此起彼伏。他学会了默默承受,每一次都认真地唱,唱完后深深地鞠上一躬。从每一次的嘘声中走出,他明白了成功的不易,就更加努力地练歌,更加执著地坚持,整整三年,他在磨砺意志和歌艺的同时,也用诚恳和歌声征服了挑剔他的人。观众的嘘声渐渐变成了安静,再由安静变成了掌声,最后变成了全场雷动的欢呼声。正是因为他拥有了大批的拥趸和极旺的人气,英皇才顺势为他开演唱会,让他出国巡演。
都说他很幸运,天生一副帅气的脸蛋,光靠耍帅装酷就能成为电影的主演。人们不知道,为了拍好电影,无论多难的动作他都亲自尝试,不用替身,尽管一身是伤,但还是坚持自己上。还不到30岁,他就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医生说他的骨头老化的程度,相当于一个40岁的中年人。他自己也说过:“我身上有160多处骨椎需要治疗,每天早上起来身上就有4声响,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要是不打碎自己的身体,就不能打碎我爸爸的影子。”拍摄《十月围城》的时候,他更是将自己英俊的相貌进行“毁容”,剃光头、拉刀疤、赤脚在烈日下跑,他要靠演技彻底征服观众。前辈王学圻自叹弗如地说:“为了力求真实,保持角色的状态,他可以5天不卸妆,是我最佩服的演员。”
他叫谢霆锋,2010年4月,凭借其在《十月围城》中的精彩表演,荣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这时,人们不再说他运气好,而是由衷地送上四个字:天道酬勤。
至于说到自己的运气,他承认肯定有,但话锋一转,又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它就在云里面,并时刻默默地盯着你,只有你的努力足够让它看得起,它才会从天而降落到你身上。”
平凡与伟大1991年,电影《周恩来》上映后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区区2元一张的票价,却取得了两亿七千万的票房。饰演周恩来的王铁成凭借在这部电影中出神入化的表演,夺得了1992年金鸡、百花两项影帝桂冠。在鲜花和掌声的背后,很少有人知道,王铁成能走上成功之路,最感谢的竟是一次车祸。
原来,在1990年时,著名导演丁荫楠特邀王铁成出演《周恩来》,这对一生只演周恩来这一个角色的王铁成来说,无异于一次圆梦之旅。怀着对周恩来总理无比的崇敬和热爱,王铁成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摄中,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形为先,神韵超乎其表”。
从外形上看,王铁成的身高体重都与周总理相仿,基本上符合标准,导演没有让他减肥。可是为了接近总理逝世前的体型,已经55岁的王铁成主动要求减肥,而且是在拍摄过程中进行的。由于他是主角,拍摄任务相当重,每天都要连续拍摄20个小时,这么超常的工作量,加强营养还不够呢,他却一点主食也不吃,每顿饭都是以黄瓜、西红柿或柿子椒充饥,常常饿得胃痉挛,整整8个月,他瘦得都快脱相了。妻子心疼地劝他:“别再减了,你也得为这个家着想呀!”化妆师王希钟看他那饿得抓狂的样子,也劝他:“从化妆的角度来说没必要,我给你弄点颜色,找一找就行了。”可王铁成说不行,因为他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缺什么呢?王铁成也说不清。就在电影拍摄到周恩来晚年的当口,一场车祸从天而降,王铁成右侧肋骨被撞断6根,整天捆着塑料绷带,一动也不敢动,穿不了衬衫,起不了床,有一段时间连话都不能说,一说就疼。这下可成全了王铁成减肥的愿望,几天下来,他的体重从136斤骤减到了115斤。作为核心演员,王铁成的状况牵动着摄制组每一个人的心,他们纷纷为“人有旦夕祸福”而慨叹。而王铁成呢,虽然肉体上备受煎熬,心里却喜出望外,他觉得缺少的东西找到了。
王铁成伤成这个样子,没有人相信电影还能继续拍摄下去,包括导演丁荫楠在内。那天,丁导去看望王铁成,叮嘱他好好养伤,顺便告知拍摄暂停。看着导演满脸的心疼和无奈,王铁成却笑眯眯地对他说:“这是好事儿,快回北京拍总理最后主持国庆招待会的戏。”
拍摄现场,时光倒流17年,定格在1974年的25周年国庆招待会上。在欢快的迎宾曲中,王铁成用数米长的绷带固定好肋骨,穿着中山装,步入宴会厅。已是癌症晚期的周总理,每一次举步,每一次拍手,每讲一句话都伴随着刻骨的疼痛,而此时的王铁成不用表演就把总理重病缠身、极度虚弱憔悴的神态再现出来了,浑然天成。用导演的话说,“那个疼痛劲,是化妆都化不出来的,他那感觉都是因为真疼,上台讲话什么的,都是处于病的那种状态下”。一样的消瘦、一样的病容、一样的坚定……剧组的所有在场人员已经忘记了这是在拍戏,他们起立欢呼,眼含热泪,仿佛周总理又回来了。
电影拍摄完毕,在中南海的首映式上,满场哭声不断,一直到影片结束。细心的组织者特地在剧场门口准备了救护车,因为观看的有很多都是中央委员、老同志,怕他们因情绪激动而出现意外。邓颖超看过王铁成的表演,给他打了90分。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江平后来撰文说:“在我看来,他原本并不像‘周恩来’,只是外形有六七分的相似……拍《周恩来》时,他已经把神似琢磨到了超常的境界,可用‘出神入化’、‘恩来转世’来形容。”
因一次车祸而使表演达到完美,从而走上艺术的巅峰,王铁成可谓因祸得福。其实,厄运当头,它既可以是就此放弃的理由,也可以是不屈奋斗的动力,一个人的平凡与伟大,常常就在那样的时刻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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