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终于我能为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世间,太多的珍惜都在失去以后。
———题记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想,我不够格!
打小,我就是骨子里充满叛逆的人,凡事妈妈说第一遍我好好听着,第二遍也好好听着,可到真正做起事来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学习上的事情从不和她沟通,生活上的事情从不和她细讲。
还记得年少时,邻居家死了人,妈妈担心夜里我会害怕,于是三番五次地让我和她睡一屋,最后一次,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关了房门并插上门闩。想想自己当时是多么地拗,只是妈妈不知道,我喜欢在小阁楼里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想自己的心事。睡觉时还喜欢面对着窗口,窗外有桃花和那些我奔跑过的田野,极目处,还有一间水磨房和两颗百年柳树,像童话里的场景。当时,那么地喜欢独处与思考,那么地急于长大。
现在的儿,如当年我一般执拗,他有他的性子,我有我的主见。只是我如同当年的妈妈,一直在立场里慢慢地后退,退到看不见。直到他经历了无数的离别后,明白了我的话我的重要,才又回到原地紧紧地抱着我。可是,儿有机会,我呢?
妈妈虽是生活在农村的女子,却事事那么讲究细节,那么力求完美。她总是喜欢教我做手工,时时都教导我针线活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好多次,她找来废报纸让我学裁剪,可我的心思哪在这假模假式上!有一次她没在家,我剪了她的红布做短裤,又剪了她的迪卡布做裤子。之后还拿剪碎的红布拼成花瓣的样子,准备缝在裤腿上。那时的布料多金贵,我们一年都只有两身新衣服可以穿!结果可想而知,挨训后的我哭红了眼睛,两天都没出门。
那时,家里没有缝纫机,全家人的衣服都是妈妈手工做的。她对我的要求是平针必须针脚一致,勾针必须对准前针,漂针必须针脚相称且不能掏丝太多,锁边在抽针时必须用力均匀。排扣的长短要和面襟相配,纽洞要按照纽扣的大小试着剪……她称绣花为撒花,她称针线为女红!所有所有,她都不厌其烦地教我,像忘记了我是一个学生,又像是女红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慢慢地我也上了手,入了心。
二十岁那年,妈妈说找对象要知根知底的,不要嫁太远,有什么事情山高路远的父母只能干着急。她说话时,总喜欢坐在我的床边。而我总是那样若无其事地假装看书,看着看着她讲什么都忘了,讲着讲着她讲她的我就睡着了。最终,还是没有听她的话,没有留在她的眼皮下。
还记得结婚那年,整套新娘装都是我自己手工缝制。一套粉色长裙,裙角、袖口都缝了千层皱,波形的腰带也是手工制作,末了再打个蝴蝶结。妈妈看看我做的裙子,笑了。想想我要嫁人,又哭了。
时光不等人,没等我在理想的路上羽翼丰满,没等我的小家运到福来,妈妈就被诊断出患了癌症。那时,没有迈腾,没有奔驰,我陪着妈妈走路,她吐血了,我流着泪揣着一颗碎掉的心,踉踉跄跄地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家迈去。那时,家里还没有太阳能,只是烧烧水给她擦背,或是送她到老茶厂对外营业的大澡间,怕她昏倒,过一会就去喊一声。那时,一会事业一会家,来不及做妈妈喜欢的手工衣服,只是给她买了现成的绣花衣服和绣花鞋,她知足,但一定不会满意。
妈妈去世前的几分钟,我抱她在怀里,她指着自己,示意我们她走时仍要穿身上的这件衣服。我知道,这件绣花衬衫她爱到极点。这也是她最后的要求,然后就在我的怀里消失了,直到今天再未相见,任我找不到见她的云梯,任我想念日日成瘾。多年后的我,迎着妈妈的路,留起了长辫子,做起了手工,自制帽子自缝长裙,并且又拜了名师。她指的路,已花藤长铺,处处是景,可惜她已看不见。
———此文送给我的妈妈
文字:续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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