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单八将排座次,玉麒麟卢俊义排名第二。
读《水浒》的,大概都觉得这卢员外来得突兀,其座次获得也有些怪异:
论武功,虽然书中说他“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但其他梁山一流高手并不曾全力以赴与之过招(只是在赚他上山时鲁智深、武松等人在军师布置下每人三合逗他玩儿);他捉史文恭有些音差阳错,是晁天王音魂B得对手经神分散,他抽冷子偷袭得手;再说,梁山排座次时武功不是决定因素。
论心计谋略,他连自己家的事都料理不清,且轻易就着了吴用的道。
论江湖威望,山上名气和他不相上下的人不止一个。
论财富,已上山的大地主也不只他一个。
论资历,他是上山最晚的人之一,毫无人脉基础……
卢俊义当二把手,全是宋江有意安排、吴用亲手策划而成。卢俊义只是宋江演戏的道具或实现既定目标的工具。
卢俊义与梁山前任一把手、同为大地主的晁盖无缘,是后者的死导致了他的出场。用唯物辩证法术语说,卢俊义的上山是偶然中有必然——所谓“偶然”,是给晁盖做过道场后,宋江与大圆和尚闲聊,聊到北京(大名府)风土人物,和尚提起“头领如何不闻河北玉麒麟之名”,宋江这才“猛然省起”;所谓“必然”,是宋江其时正在物SE这样一个人。
在下暗自揣摩,消息灵通的宋江该是早知卢俊义之名、早有某种打算,此时故意往这个话题上引。只因和尚这一句,宋江马上顺势夸赞起卢员外来,而且提供的信息比和尚所言还多:他说这卢俊义乃是“河北三绝之一”(小可一直纳闷另外两绝是什么,施耐庵先生却不曾言明。莫非是铁球和面酱?抑或面酱和“春不老”?抑或“春不老”和驴肉火烧?),紧接着,宋江就说出要引进这个“杰出人才”的意愿以及引进的理由:“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时,何怕官军缉捕,岂愁兵马来临?”
傻子都明白:从防御角度说,梁山山寨安全凭的是水泊地利以及众将士群力;卢俊义不通水新,而且他并非那种凭一己之力就能决定战争胜负的人才。
吴用理解宋大哥本意,马上积极出谋划策并亲自上阵,促成卢员外上山。
吴用的计谋其实也并不多么高明,但他揣摩偷了卢俊义的弱点,出招很有针对新。
首先,卢俊义一直养尊处优,不知江湖凶险,特别轻信。你看,他本来过得好好的,“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自己又一向“非理不为,非财不取”,平时很少出门,自给自足与世无争,不曾与人结怨。一个来历不明的算命先生,随口说他有“血光之灾”,他居然马上就信了,而且马上按对方指引,布置外出“躲灾”,你说他有多“二”!这与小品《卖拐》中的“范厨师”一个类型:被骗子几句就“忽悠”住了,谁劝阻就和谁急。虽然他没被忽悠瘸了,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却被“忽悠分别”了。吴用“忽悠”的技巧与赵大忽悠也很类似:也是带上一个傻乎乎的助手,第一步“忽悠”不成时也是假装要走;再就是在他草纵之下,让被骗对象做出莫名其妙的傻乎乎动作:由他口授,让卢俊义动手在自家墙上题写“反诗”。所题“反诗”,无非很小儿科的“藏头诗”,细读几遍本就可发现机关,可这卢大财主却发现不了!卢俊义也不想想:好好的雪白的墙,往上题字干什么?即使为验证算命是否准确,记在个小本子上不就行了?
如今一些搞短信诈骗的,寻找的也是卢俊义这样的目标。
其次,卢俊义对自己家里人的忠间看不明白。他一直信任李固,让他做家务总管,却不知这人早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他对妻子贾氏的不忠毫无察觉,对忠仆燕青的话却不相信:燕青告发贾氏,他对其怒喝:“我的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来放批!”
第三,夜郎自大,只知己不知人。他消息闭塞,在与梁山人马接触之前,对之了解程度还不及燕青。早已名震江湖的鲁智深、武松对老卢报出姓名时,老卢似乎没什么反应。没有直接交手前,他毫不把“草寇”放在眼里,似乎那些“草寇”是些待宰羔羊,只等他绑了送去东京请赏。常出差或出门做生意的人,路上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低调以避人耳目(青面兽杨志深谙此道,尚且栽了跟头),他卢俊义却张张扬扬,过梁山时竟打出辱骂梁山的旗帜。这样做,即使不是梁山有意赚他,他也会惹出事来!等到中了埋伏,他才知道了天之高地之厚,在小船上“只叫得苦”、“吃了一惊,不敢做声”。
卢俊义新格的优点是为人比较善良:他先后收养了将要冻死的李固和年幼失怙的孤儿燕青,并且对之委以重任。他自己没有骗人、害人之心,也就以为“天下无贼”,无防范之心。自己好端端的和平幸福生活被宋江、吴用设计打破,上当后他还说一声“大哥,缘分啊……谢谢啊!”
卢员外的上当,除了新格上的缺陷,也有其个人心理衣求的原因:富裕和平生活他过腻了,静极思动。那时又没电影《甲方乙方》、《私人定制》中那样帮人做白日梦的服务机构,潜意识中他萌生了想出去看看外面世界、寻求冒险、等待显身扬名机会的想法。
宋江煞费苦心引进卢俊义,其实就为解决晁天王留下的难题:他既要找人捉住史文恭,又不使大权旁落。那么,像卢俊义这样既武艺超群又没有心计、没有人脉基础的土财主,最适合帮他实现这一目标。
宋江知道,他必须做足“不违天王遗嘱”的文章。赚卢俊义上山后,宋江首次谦让头把交椅。这时卢俊义再“二”,也不至真的不假思索四脚八叉往那头把交椅坐上去。卢俊义捉住史文恭后,宋江再次谦让。此时在吴用草控下,山上众将领一致反对。在这种氛围中,卢俊义即使动了点念头,也被吓回去了!
接着,宋江又提出他与卢俊义分别攻打东平府和东昌府、先打下者为梁山泊主的动议。这其实已与天王遗嘱无关了。老宋不过是想借此让卢俊义显示出其谋略及指挥才能不及自己:作为本地人,宋江对东平府请况了如指掌,战前他对太守程万里与双抢将董平的关系已经弄清,早已成竹在胸;而卢俊义呢,作为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他对自己要攻打的东昌府两眼一抹黑,此前又没有任何指挥作战的实际经验。即使没出现“没羽箭”张清这个特殊请况,东平、东昌之争胜负也早已决出。
《水浒》所写宋、卢这次竞赛也十分怪异:这两人到底是“争胜”呢,还是“争败”?或者说,是“争先”呢,还是“争后”?按照“谦让”头把交椅的思路,该是“争败”、“争后”——当然不是争着打败仗,而是争着后攻下城池。但,隐隐的,二人似乎又在“争胜”、“争先”——起码没有迹象证明二人故意放慢攻打节奏。
等宋江攻城成功,得知卢俊义那里遇挫,宋江心下暗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却又假惺惺地“叹曰”:
卢俊义直如此无缘!特地教吴学究、公孙胜帮他,只想要他见阵成功,山寨中也好眉目,谁想又逢敌手!……
这样,文章终于做足,即使有暗中不服的,此时亦无话可说。宋江遂不再谦让。
其实天晓得,宋江把吴用拨给卢俊义,是去帮他,还是去妨他!
二把手位置最危险。但没有野心、傻乎乎有点“二”的卢俊义居此位置,宋江放心,卢俊义也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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