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村庄藏着我永远不变的情思。
那是个收麦子的季节。父亲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早早起来磨好了镰刀,买好了煎饼油条。吃过早饭,趁着太阳还未出来,我们就走向田野。
黄金铺地,老少弯腰。在收获的金色斑纹之中,我的父老乡亲们早早就分散在地里弓腰割麦。
一色的金黄包围着村庄,四通八达的道路是村庄呼吸的气道。我一蹦一跳地走在小路上,时不时有长辈笑着说:“你不能多割麦子呀!你还小,别累着。”镰刀挥舞没多会,那些先前涌上心头的诗意很快就退化了。麦秆上的灰斑扑到你的身上。只要是裸露的手臂,一会就变了色。麦芒时不时探出尖尖的刺挠你两下。父母亲不时让我休息。停下来后,我就赶紧寻找麦茬地里忙忙碌碌的小虫,逗着他们玩。这时候,劳累已经被抛到脑后。
有一年湖里的麦地遇到洪水。麦子在大水中奄奄一息,只露出不长的麦穗在水中张望。村人不得不在水中割麦。镰刀下水,刷刷的水声搅动着水和麦子的世界。沉重的麦个子滴着哗啦啦的水,那是世界上最重的麦捆。爸爸把家中的两块门板也卸了下来。我和他一人拉一块,在拥挤的水道中前进着。我拉着拉着,就游了起来。跟着大人来的小伙伴们在河道里打起了水仗,水花四溅。这些“小蚂蚁”来回搬运着麦捆,还不忘着玩乐。
夏季的场地,聚集了忙碌的人们。收获后铡过的金黄的麦秸平摊在场地上,围成一个圆圆的圈。爷爷牵着喂饱的牛绕着场地转圈子。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厚厚的麦草被碾压成扁平状的光滑麦草,麦粒被石磙碾下悄然藏在草层中。我拿着一把叉子在圈子的周围把碾出圈外的麦草麦粒拨到圈内。爷爷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和那头老黄牛拉呱。
宁静的夏夜,场地上多人露天看麦。劳累一天的农人唠嗑一会,交流下当天的收麦情况,聊聊夏季种啥,拍打着蒲扇驱赶着蚊子,慢慢睡去。我依偎在爷爷身旁听着他如雷的鼾声,数着天上的星星。
这也是收麦子的季节。黄金铺地,机器弯腰。突突的收割机代替了镰刀,也带走忙碌的记忆。打麦的场地没有了,年迈的老人骑着电动车跟着收割机转悠。没有了割麦的劳累,村人也无需像以前那么操劳。
走在意杨围绕的小村外围的路上,看着曾经的麦田和打麦的场地,我突然感觉村庄瘦了,瘦骨嶙峋。瘦瘦的村庄后,藏着一个童年的我。
这里,我小时候的乐土。这里,有我童年的记忆,藏着我永远不变的情思。
评论(0)